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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心读书会】2019年9月:我鼓起所有勇气,才看清这个新世界

徐敏老师



9月15日下午,第47场经心读书会如期举行,几十位读书人在华中师范大学教授徐敏老师的带领下,以赫胥黎的小说《美丽新世界》为蓝本,展开了一场关于技术与人性、个体和社会、人与自我的深度讨论。


美丽新世界被设定在福特纪元632年(公元2532年),是一个由基因工程缔造的阶级社会,人们被分为五个阶级,分别从事劳心、劳力、创造、统治等活动,每个阶级都视自己的生活为幸福。由于基因的设定,人没有思想,通过睡眠教学、随意的性游戏和唆麻精神奖励来保障快乐,整个社会一片祥和,极其稳定。但一如书名Brave New World,我们得鼓足了勇气,才敢去深究这个“美丽新世界”


因篇幅有限,现仅摘录部分精彩内容以飨读者。



故事从一群学生参观伦敦中区孵化和培育中心开始。福帝帝国通过技术将人类卵巢摘除,通过手术获取卵子并加以改造,然后和改造后的精子一起进行人工培植。在胚胎发育期,通过光照控制冷热,同时人为干预胚胎的正常生长。比如在凉爽的情况下辅以X光照射,使低等级的人在胚胎期就对凉爽做出恐惧反应,这些人成年后将被送往热带去做各种苦工,“我们制约他们在高温下生气蓬勃”,这使得低等级的种群对艰苦的工作环境、枯燥乏味的工作、难以忍耐的自然环境产生一种与生俱来的“热爱”,而“制约的目的就在于使各阶层的人热爱他们不可逃避的社会命运”。


我们会发现,这种基因改造不是为了使人类更聪明,而是更愚蠢。大多数人甘心被压迫、被剥削,只有少数人被改造得会更有领导力,用来统治世界。当技术控制了生殖,社会将高度固化,人与生俱来的权利(比如怕热的本能)被剥夺,变成一种形体上是人,本质却是机器的生物。



福帝的教育也非常特别,不需要去学校,也不需要读书,甚至所有的图书馆和书籍都被焚毁。福帝通过睡眠教育法来完成伦理化、社会化的教育。在贝塔孩子熟睡时,“阿尔法孩子们穿灰色。他们比我们工作努力得多,因为他们聪明得吓人。我是贝塔,我真是太高兴了,因为我不用那么努力地工作。并且,我们比伽玛和德尔塔们强多了……”等道德理念通过录音机,一遍遍重复播放,进入他们的潜意识。同样,孩子在睡梦中接受了“尼罗河是非洲第一长河,全球第二长河……”等知识教育,但当别人问他,非洲第一长河是哪条河,他却完全不知道。


这种教育所灌输的,是纯粹的机械记忆。孩子的智力水平也就这样停留在了福帝王国缔造者希望他们停留的水平。除此之外,福帝还通过巴甫洛夫条件反射实验,让孩子憎恶统治者希望他们憎恶的东西,比如书籍和花朵。这样的教育,让每个人无论身处哪个阶层,都安于自己的命运。



虽然经过基因改造,但人毕竟还是人,也会有不良情绪。福帝王国通过“唆麻”来控制这种消极情绪。这是一种医用麻醉剂,每个人每天根据自己的工作表现来领取对应分量的唆麻,用来平息自己的不愉快,在虚幻中满足自己的愿望。在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需要精神满足,人们的生活除了物质,还是物质。


当技术统治了爱,又会发生什么?小说中有一个词Pneumatic(充气的)被多次使用:形容主人公列宁娜的身体,形容椅子,描述列宁娜本身,都用了同样一个词。这就好像列宁娜这样一个美丽的女性和一件家具一样,具有同样的物理特性。实际上,福帝的人把自己和其他人都看作是商品,是像别的商品一样能够被消费的,当商品失去价值时,也不需要存在于社会中了。


这让我们不禁思考一个问题:当技术超越经济、政治、文化,超越一切,成为社会的统治力量后,它所改变的不仅仅是人们的生产方式,甚至是人的生产。当技术的发展不可逆转时,人类能否避免自身走向恐怖的命运?


技术和社会的发展最终是为了什么?




不过,好在赫胥黎让我们看到,技术无论发展到什么程度,都没有办法完全掌控人类那一点点哪怕是非常微弱的自主性。


小说中,贵为阿尔法阶层的马克斯因为胎儿时期血液里被不小心掺入了酒精,长大后产生自我意识,对社会推行的主流思想产生怀疑;另一个阿尔法阶层的优秀代表情绪工程学院的讲师汉姆赫兹突然对性和自己的宣传工作失去了兴趣,对新世界的享乐生活产生了厌倦;父母是上等人却偶然出生在蛮族保留区的约翰与文明社会格格不入,他感受到文明社会中亲情、爱情乃至于人性的缺失。这三个“异类”一起向福帝王国的秩序发起挑战。其中又以来自蛮族的约翰反抗最为激烈。约翰生于蛮族保留地,一部破烂的《莎士比亚全集》是他所受教育的唯一载体。虽然他的智商没有前两者那么高,但他依靠人文力量的支持走到最后。


约翰这一人物形象融入了赫胥黎的理想,他认为科技无论怎样发达,都会存在不足,需要依靠人文素养或者说通识教育来弥补。在《美丽新世界》出版几十年后,赫胥黎写下一段话,“这并不能代表它(科学)在其他领域也能做的很好。比如说道德、审美,精神等领域。对于直觉、爱、美、神秘的东西等等,科学过去不是,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些问题的思想武器。”



《美丽新世界》和《1984》《我们》并称为世界三大反乌托邦小说。乌托邦的作品着眼于人的集体存在模式,表达了人类解决矛盾、建立稳定统一的理想国愿望。但我们得问,这样一个乌托邦真的能带给我们幸福吗?幸福意味着安稳不变的日子,意味着一遍一遍重复你认为幸福的事情。但是——哪怕是最甜蜜的情境,重复下去也会成为禁锢。所以,乌托邦实际是存在悖论的。


而作者写下这些小说,仅仅是为了告诉我们乌托邦不存在,或者大家所设想的乌托邦会颠覆人性吗?可能这些都并非作者的本意,他们或许想通过描画理想世界中主人公的追求,来追问人类每一个个体离自己心目当中的幸福究竟还有多远。


当人类解决了人和自然、人和社会之间的问题,最终必须要面对的,是人与自我的问题。就像《美丽新世界》中的三位“异类”,始终在追问:我自己的感觉是什么,我是不是要听从于我的内心,当我的内心理念与外部世界的规则、伦理、道德、法律等等产生冲突,我应该怎么办?


赫胥黎担心科学知识的增长以其它的、更有直觉的理解为代价,因此要弥补科学的偏差。为了探索如何不让社会走向福帝王国,赫胥黎后期十分推崇神秘主义,他认为东方神秘主义比科学和艺术更能提供解决自我与世界之间关系的办法。



最后……


科幻小说的魅力和价值在哪里?

中西方优秀的科幻小说家,往往兼具了深厚的科学素养和强烈的人文关怀,他们希望通过洞察科学,来反思当下。所以科幻小说往往具有非常强烈的现实指向性,帮助我们去探索人类面对困境该如何突围。而一部好的能称之为“经典”的作品,总是能跨越时空,不断和你的内心对话,在击中你心灵深处最柔软的部分时,促使你向宇宙最高的存在问一声:我在哪里,我将要成为什么?!



摄影 | 徐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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