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城邦正义

一个好的城邦应该具备智慧、勇敢、自制和正义这四种德性。智慧是指为数极少的领导者所具有的统治城邦所必须的知识（428E）。勇敢是指在战场上英勇作战的战士所具有的品质（429B）。节制是指为数众多的普通人必须具有对某些快乐与欲望的控制力（430E）。

那么正义指的是什么呢？在《理想国》一书中，提到了三种正义观，但苏格拉底（或者说柏拉图）都进行了一一反驳。

正义就是欠债还钱、不说谎、不亏欠献给神的祭品。（克法洛斯）

克法洛斯说，我的财富使我不用亏欠别人的债务，因为按时献祭，所以也不亏欠神明。在面对死神的时候，我就能问心无愧。这就是正义。

但苏格拉底反问，如果说有个朋友在头脑清楚的时候把武器交给你，正常来讲是你要物归原主的，但如果这个朋友疯了，他可能拿武器做出伤害他人或自己的事情，请问你还要把武器还给他吗？如果还给了他，那倒是不正义的了。所以，欠别人的东西一定要还，不足以说这是一种正义。

正义是每个人的应得之份。（玻勒马霍斯，克法洛斯之子）

古希腊著名诗人西蒙尼德认为，正义就是恰如其分的报答。玻勒马霍斯在此基础上提出理解：正义是帮助朋友、伤害敌人。正义就是把善给予友人，把恶给予敌人。

但苏格拉底反驳，“你真的能分辨谁是你的朋友，谁是你的敌人吗？”，然后他提出一个问题，“一个正义的人可以伤害别人吗？”，玻勒马霍斯犹豫了，苏格拉底接着说：不管伤害的人是敌人还是朋友，都是不正义的。

正义是强者的利益。（色拉叙马库斯）

色拉叙马库斯认为，现实生活无处不是这样，谁强便由谁统治。每一种统治者（强者）都制定对自己有利的法律，被统治者（弱者）则要严格遵守法律。

苏格拉底首先问，统治者也是人，免不了犯错误，如果他们立法错了，人民也要遵守吗？按照这个道理，“不但遵守对强者有利的法是正义，连遵守对强者不利的法也是正义了”。（339C）

苏格拉底又问，每种技艺都有自己的利益，比如医生懂医术，医术寻求的是医术自己的利益，还是病人身体的利益？同样，统治也是一种特殊的技艺，照顾被统治者的利益，才能凸显统治术的高明。所以没有一种技艺或统治术，是为它本身的利益的，而是为了求取对象（弱者）的利益。

最后，苏格拉底认为，每一个事物都有自己的功能，包括人在内。有的人成功，正是因为他们挖掘并运用了自己与生俱来最擅长、最独有的“功能”或者说“技艺”。好的城邦，应该由劳动者、护卫者和统治者三种人组成，每个人都安守本分，做自己的事，互不干涉——从某种角度理解这就是城邦正义。

02 个人灵魂

柏拉图认为，“功能”或者说“技艺”的内在指向是德性、心灵或者说灵魂，正义是心灵的德性。当灵魂拥有正义的德性时，技艺就能够发挥到最优秀状态，实现其价值，也因此使得灵魂主体（也就是人）获得幸福。

柏拉图将一个人的灵魂分成欲望、激情、理性三个部分。

欲望，通常是生理性的渴望，正如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一样。但是柏拉图认为欲望是灵魂非理性的表现。和欲望所对应的是劳动者阶层。

激情。柏拉图将激情称为“高层精神”，认为对于正义的灵魂，激情向理性看齐，并抵抗欲望，表现为气愤。反之，激情忽视理性，向欲望看齐，表现为追求肉体上的享乐。与激情所对应的是国防和军队。

理性。这是灵魂的主导，它是会思考的，有能力辨认真理，判断是非，作出与至高的真善美保持一致的决定。理性是三部分里最小的部分，但它支配着激情和欲望。与之对应的是统治者。

柏拉图认为世界由“理念世界”和“现象世界”构成，理念世界是真实的存在，永恒不变，而人类感官所接触的现象世界，只不过是理念世界微弱的影子。理性是人的灵魂中的最高部分，逻辑力量是灵魂的最高属性，人的认识只不过是人的肉体降生尘世后灵魂对理念世界的回忆，只有清除感觉的杂念，人才能达到对真理的认识。

03 总结

柏拉图说，“一个人该怎样采取正当的方式来生活”是一件“大事”，而不是“一件小事”（352D），这个观点与他的老师苏格拉底“未经审视的生活不值得过”遥相呼应。作为城邦，要有城邦正义，作为个人，要有个人正义或者说好灵魂。各人天赋不同，适合于不同的工作，每个人要在恰当的时候只从事适合自己的工作，人人各司其职，弃其所短，用其所长，精益求精，整个城邦就会成为统一的一个而不是分裂的多个，而实现城邦全体公民的整体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

在一般的智者看来，人是真理和一切价值标准的制定者，例如古希腊哲学家普罗泰戈拉就曾说人是万物的尺度。但苏格拉底、柏拉图却主张回到“心灵世界”、“理念世界”去探求真理，寻找真理的确定性。在这个现象世界，一个人可以“看见”，但只有爱智慧的哲学家才能“知道”。比如说一般的人看到的是“正义”的影子，而哲学家才知道什么是“正义”本身，知道什么是“正义”本身才能带领城邦追求并实现正义及其整体的幸福。因此柏拉图提出哲学化统治者（philosophize）的观点，倡导哲学家成为统治者的哲学王的出现与被拥戴。